支付機構線下收單業務亂象依舊難斷絕，這一次問題出在了業務員推廣環節。5月24日，多名用戶向北京商報記者反映稱，北京海科融通支付服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海科融通”）業務員在POS機產品線下推廣過程中，隱瞞機器真實費用情況造成用戶資金損失，甚至大量出現冒用“拉卡拉”名義宣傳的情況，用戶收到機器后卻發現“李逵”變“李鬼”。業內分析人士強調，業務員隱瞞POS機服務的真實提供商及真實費率等情況涉嫌虛假宣傳，支付機構應承擔賠償責任，同時面臨著政府主管部門的行政處罰。
用戶押金遲遲未退回
5月24日，多名用戶向北京商報記者反映稱，遭遇海科融通的POS機推廣騙局，對于產生的資金損失至今尚未能解決。用戶李庭（化名）指出，其于5月13日接到業務人員的推廣電話，對方通過郵寄的方式向其提供了一臺海科融通POS機。
據李庭所述，其于5月15日收到POS機快遞，并按照約定向快遞員繳納了99元激活押金。“在溝通過程中，業務員多次向我承諾使用機器只有99元激活押金，在收到機器激活當天退還99元押金，使用期間不再產生任何費用。”
李庭表示，在收到POS機后，他便通過該工作人員提供的一個名為“融鑫支付”的鏈接，綁定了身份證、儲蓄卡、信用卡等信息，完成了激活。同時，為退回99元押金，李庭還按照工作人員所言進行了一筆200元的刷卡操作。200元很快到賬，但押金卻未一并退回。
對于99元押金為何沒有到賬這一問題，李庭向北京商報記者提供的聊天記錄顯示，工作人員回復稱因系統更新，首刷金額需達到420元方算達標，才可以退回99元押金，到賬金額將變成519元。隨后，李庭再度進行了一筆420元的刷卡操作，最終到賬金額卻只有15.69元。
對此，該工作人員給出的回復是“因公司后臺查詢激活指標，款項需要隔天到賬”，但對于為何到賬15元，工作人員沒有回復。時至今日，對于這筆資金的去向，李庭依舊未能找到答案。
經歷同樣流程的還有來自浙江的用戶周新（化名）。周新稱，在被工作人員“拉黑”前，他被告知未到賬的399元是因為其購買了VIP權限。“但我是什么時候買的這個VIP權限、涉及哪些權益內容，我卻并不知道。”周新直呼“海科融通太霸道”。
根據周新展示的聊天記錄，周新同樣是通過“融鑫支付”鏈接完成了激活操作。在溝通中，業務員還告知周新“第一筆交易不能超過400元，為了走銀行風控，第二筆交易刷500元可以激活機器”。
金融科技專家蘇筱芮指出，收單行業相關的POS推廣多采用代理模式，涉及機構較多。人員流動性較強，從業隊伍魚龍混雜，考核及收入方式較為單一，因此極易滋生亂象。
冒名拉卡拉成“李鬼”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在推廣過程中隱瞞真實情況外，海科融通業務員在推廣過程中還出現了冒用上市支付機構拉卡拉名義的情況。
李庭、周新接連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在相關業務員的電話中，均首先表明自己為拉卡拉業務人員。直至收到POS機后，才發現“李逵”變“李鬼”。
李庭指出，在其兩次刷卡均未能退回99元押金，且第二次刷卡未及時到賬后，除了詢問資金流向外，李庭還向對方發出了“你們是什么公司”的追問，該工作人員仍直言是“拉卡拉支付有限公司”。而李庭展示的交易截圖則顯示，收單機構、商戶名、對方姓名均為海科融通。
“在收到POS機的時候我就發現不是拉卡拉了，也向對方進行了詢問，但沒有得到回復。”周新同樣表示。
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2021年5月以來，關于海科融通的新增投訴信息中也大量出現了冒用拉卡拉的情況。據用戶描述，來電工作人員大量使用“原POS機費率上調”“原機器將無法使用”“回饋顧客推廣新產品”等理由吸引用戶關注，并進一步通過“低費率”等說服用戶使用。
據多名用戶反饋，在收到機器發現問題并提出質疑后，工作人員往往不會直接回復，或是置之不理，或是含糊其辭表示“也是我們公司產品”。而用戶為了退回支付的激活押金，只能繼續按照對方操作提示進行激活操作，最終進一步造成資金損失。
針對這一情況，北京商報記者向拉卡拉進行了了解，拉卡拉方面明確表示，公司從未通過短信或電話等形式進行終端更換活動，對于不法分子冒用“拉卡拉”名義，以費率調整、產品升級和優惠活動推廣等理由，向商業機構、社會公眾和用戶違規推銷POS機具，實行終端更換等欺詐行為，公司將堅決打擊并通過司法途徑追究其法律責任，維護用戶的切身利益。
客服回應以業務員告知情況為準
北京商報記者梳理發現，在各類投訴平臺，由海科融通業務員隱瞞真實情況而引發的投訴屢見不鮮，多名用戶反饋海科融通業務員承諾“使用機器不產生費用”“刷卡秒到賬”，在收取49元至99元押金后，實際使用再次被扣除299、399元，被指用于購買VIP權限、保證金等多種名目。部分業務員回復稱需要滿足新的刷卡條件方可退回，而另有部分業務員直接將用戶“拉黑”處理。
根據受訪用戶提供的“融鑫支付”注冊鏈接，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在《用戶服務協議中》提到，融鑫支付是海科融通向用戶提供受理銀行卡收單業務相關支持服務的互聯網平臺。5月24日，海科融通客服也向北京商報記者證實，融鑫支付確為海科融通旗下平臺，用戶還可以通過下載App進行注冊使用。
而對于普通用戶使用“融鑫支付”產品會產生哪些費用這一問題，海科融通客服表示，公司機器需要繳納業務開通費后方可使用，在激活機器后，用戶可聯系業務員退還機器郵費。但業務開通費具體的退還標準及退還時間等，均以業務員告知情況為準。
此外，海科融通對于業務員冒用其余支付機構的情況是否知情、在規范業務員推廣亂象方面有何舉措，北京商報記者也向海科融通發送了采訪函，但截至發稿，未收到對方回復。
金融行業資深分析師王蓬博表示，海科融通這一亂象也是當前收單領域的一大縮影，用戶在被誘導消費的同時又遭遇強制收費，也反映了海科融通在此方面的管理漏洞。
在北京云亭律師事務所律師魏廣林看來，支付機構業務員冒充知名機構推廣業務，涉嫌侵害被冒用機構的商業信譽，被冒用機構可以要求停止侵權、賠償損失，具有造成嚴重損失等惡劣情節的，可以依法追究冒用機構及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
海科融通如何“擦屁股”
支付機構如何規范外包代理商，是業內關注的焦點之一，也是毫無疑問的一大難點。尤其是收單類型機構，一方面需要代理商深入人群發展業務，一方面對于龐大的代理商群體缺乏管控力。而對于代理商在推廣業務中產生的亂象問題，除了讓用戶叫苦不迭外，跑不掉的支付機構不僅接連遭遇追責，也極易成為監管處罰的對象。
從當前用戶公開投訴信息來看，對于因業務員推廣而產生的各類投訴問題，海科融通正在“擦屁股”，對于部分與李庭等人同樣遭遇的用戶進行了退費處理，但更多的用戶仍在進一步等待海科融通回復。一名已被退費的用戶直言，前后花費近半個月退回了押金，中間涉及到代理商、業務員等多個方面。
北京商報記者了解到，海科融通成立于2001年4月，是A股上市公司翠微股份旗下子公司。2011年12月，海科融通獲得央行頒發的支付牌照，業務許可為全國范圍內的銀行卡收單業務。而自2019年以來，海科融通多次因收單業務違規而被罰，僅在2019年便收到6張罰單。據北京商報記者不完全統計，2019年至今，海科融通合計被罰沒超220萬元。
蘇筱芮分析認為，當前海科融通推廣過程中不展示真實信息、冒用其他機構名義等行為，表明其在金融營銷宣傳過程中仍然存在不當操作，這也反映了其管理機制存在漏洞，侵犯到金融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根據監管要求，支付機構理應對其合作方盡到監督義務，在選擇合作方時需建立審核門檻，”蘇筱芮指出，普通用戶應加強對所謂“推廣人員”的身份及信息甄別，如有疑問建議通過官方渠道進行咨詢。
魏廣林則進一步強調稱，消費者享有知悉其購買、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服務真實情況的權利，經營者不得作虛假或引人誤解的宣傳。業務員隱瞞POS機服務的真實提供商及真實費率，涉嫌虛假宣傳，給用戶造成損害的，支付機構應承擔賠償責任，同時面臨著政府主管部門的行政處罰。
北京商報記者 岳品瑜 廖蒙
本文來源：北京商報
